一将功成万骨枯，而且千军万马都在争。
孟良崮的风总是绕着纪念碑吹。当地老人蹲在碑下摸石头，他们说：“这山的石头还带着响。” 没人想到，70多年前三天三夜的炮火，把整座山都炸变了形。打完仗的头两年，甚至常年在山里打野猪的老猎户，都害怕孟良崮，绕路走。
1947年春天，张灵甫站在七十四师的装甲车旁。他的军靴踩着鲁南的干土，发出声响。他用手指摸了摸新到的重机枪枪管，枪管很亮，能照出人影。他心里非常骄傲。他的部队是国民党的“王牌”，枪炮多，每次都打赢。这次北上去对付华野，他觉得很容易，就像是去“走亲戚”一样。
张灵甫的自信是有原因的。七十四师是国民党的精锐部队。他们的火炮和机枪比普通部队多很多。以前打仗，他们从没输过。他接到北上命令后，马上命令部队全速前进。他把侦察兵的警戒范围减少了一半。他认为华野不敢和他正面打仗。
另一边，陈毅和粟裕在华野指挥部里，看着墙上的地图，一声不吭。四十多万国民党军队正在靠近山东。但是七十四师冲得太快，像一根伸得很远的刺。“孟良崮容易防守，但是不好退，是张灵甫的死地。”粟裕用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的崮顶。他心里有了决定。这是因为王牌部队轻视敌人，冲得太急；那是华野早就计划好的包围战。孟良崮这场仗，一开始就注定打得很惨烈。
5月13日晚上，山风帮了华野。华野第1纵和第8纵利用黑夜，插向东南边。第6纵悄悄往北走，去切断后路。第4纵和第9纵在正面阻击敌人。华野把“切断援军、包围、消灭”的战术藏在了山里的阴影中。
到了14日早上，垛庄和桃花山等高地被华野占了。张灵甫这时发现不对了。他用力拍了下桌子，命令部队马上挖环形防御工事。机枪放在石头缝里，火炮形成交叉的火力网。但是那时，孟良崮的南边路口已经被封死。包围圈只剩下最后一个口子。
“援军两天内一定能到。”张灵甫对着电台说话。但是他的手紧紧抓住指挥刀。他不知道，外面的第25师和83师，被华野阻援部队拖住了。虽然只有几十里远，但援军来不了。14日晚上，最后一个口子也被堵住。孟良崮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岛。
15日天一亮，炮火就打破了安静。华野的迫击炮一直砸向崮顶。山体摇晃，像是要塌掉。浓烟很多，太阳都变成了灰色。第1纵从东南坡爬上去。战士们抓着石头往上冲。头一露出来就被机枪打下去。第4纵从正面攻击。他们用炸药包炸毁了碉堡，但是守军又反扑，重新夺回了阵地。
“一寸土地都不能丢！”张灵甫自己指挥战斗。他把所有预备队都派了上去。守军躲在暗堡里。他们把手榴弹从山崖上扔下去。华野部队刚占领山腰阵地，很快就被炮火打了。有战士后来回忆，那时候双方很近，能看清楚对方的脸。拼刺刀的声音比枪炮声还响。
晚上打仗最惨烈。阵地在双方手中换来换去。每次换手，都要死几十人。华野的炮手把炮管打红了。他们用冷水浇了，接着开火。七十四师的弹药越来越少。最后甚至炊事兵都拿起了步枪。到了16日凌晨，山上的尸体堆成了矮墙。弹壳很厚，能盖过脚面。
16日凌晨三点，华野开始总攻。第8纵从南坡冲进去。第6纵从北边一起攻击。山炮和机枪一起开火。崮顶的碉堡一个个被炸毁。张灵甫的指挥所是最后的据点。通讯员一直想架好电台，可是只有电流杂音。援军的消息，再也传不来了。
“绝不后退。”张灵甫不肯听部下的突围建议。他靠在破墙上。后来，华野战士冲进了指挥所。这位王牌将领已经死在血泊里。上午十一时，华野的旗帜插上了崮顶。剩下的七十四师士兵，有的投降了，有的在逃跑时被消灭。
下午三点，枪声终于停了。战士们坐在地上。他们发现手里的枪把都被血泡磨破了。山上的树全烧光了。石头上有很多弹孔。甚至土层都比打仗前薄了一层。
打完仗后，当地百姓看到眼前的景象，非常震惊。烧焦的物资和破军帽到处都是。尸体很多，不能一个个认出来，只能埋在一起。那年夏天，山风里一直有烧焦的味道。没炸的弹药藏在石头缝里。碰一下就会爆炸。
“上面埋了太多人了。”老人对游客说。直到五十年代初，崮顶还能捡到炮弹碎片和弹壳。每块铁片上都是硝烟味。后来修了烈士陵园。英名墙上有几千个名字。他们都是那三天三夜死在山里的年轻生命。
这场仗改变了山东的战局。原本往北走的国民党军队全部退了。华野从防守变成了进攻。鲁中战场的僵局彻底被打破。七十四师被打垮了。人们不再相信“王牌部队不会输”这个说法。
有人说，孟良崮的胜利是因为战术好。可是老人们更清楚，这是战士们用生命换来的。华野战士拿着炸药包冲向碉堡时，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。阻援部队面对炮火守住阵地时，他们只知道不能让援军往前走一步。
说的惨烈，不是山被炸矮了，弹壳多。而是每个死去的生命，都有保家卫国的决心。
70年过去了。孟良崮的炮火声早就没了。可是它留下的不只是打仗的痕迹，更是人们心里的记忆和精神。现在的孟良崮，从战场变成了纪念地。纪念馆里的作战图和日记，讲着当年的激战。清明时，烈士塔前的花圈堆得很高。有人轻声念着烈士的名字，像是在接他们回家。
那三天三夜的炮火早就散了。但是孟良崮的石头记得一切。你觉得，是华野的计划更重要，还是战士们的决心才是胜利的关键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