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29日,华盛顿先动了手。美国商务部抛出所谓“50%穿透规则”,把被盯上的公司子公司一并纳入管控。紧荷兰海牙也跟上,冻结安世半导体名下多家主体的资产调配权,换管理层。这一下,从阿姆斯特丹到东莞,无锡的生产一条线都被卷了进去。
先把“安世”摆清楚。它不是小厂。前身是荷兰恩智浦的标准件业务,闻泰科技在2020年完成全资收购。现在做功率分立器件排全球第三,产品有一万六千多种,给博世、华为、苹果等供货。更关键的是,差不多七成产能在中国的东莞和无锡,欧洲车厂用的很多车规芯片都靠这两地的生产线。
这类公司一动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因为它卡在供应的关键节点,谁要是想掰手腕,就容易把整条链子拽疼。也正因为这样,安世被盯上就不奇怪了。
回到时间线。美国29日出招后,荷兰经济事务与气候政策部隔天就发了部长令,冻结安世全球范围内约30个主体的资产调配,并推动调整核心管理团队。速度很快,力度很猛。
这套节奏看着就像商量过。先定调,再执行,配合得紧,像下棋走到同一格。外界自然会问,这到底是谁在带节奏,谁在跟着走。
10月14日,阿姆斯特丹上诉法院公开的文件披露了更多细节。文件显示,今年6月起,美方就要求荷兰方面更换安世的中国籍CEO张学政。随后,荷兰法院在10月1日收到紧急申请,当天先暂停其职权,10月7日再裁定将股权交给第三方托管。
政府发话、高管递申请、法院快裁定,三步串起来,结果就是中方管理权被拿走。这不是技术问题,是堂堂正正的“换人拿权”。
面对这些材料,荷兰经济事务部长卡雷曼斯10月17日接受采访时却说所有决定与美国无关,还指责中方“混淆事实”。但话没隔一天,他又表示正高度关注安世中国工厂出口受限的问题,忙着和中方、欧洲企业沟通。
前面硬,后面软,这样转弯只说明一个事:他很清楚痛点在哪儿。一边要安美国的心,一边又怕欧洲厂商出事。两头都要,这就容易打结。
荷兰方面在10月17日突然切断安世中国区资金,并关停公司系统权限,想从内部拆。两天后,10月19日,安世中国发布公开信,明确国内公司独立运营,法定代表人有最终决策权;任何未经其同意的外部指令,员工可拒绝且不算违规;还公布了人力负责人Louis Wu的对接方式,承诺工资奖金由国内主体发放,生产经营照常。
这封信信息量很足。讲了法律边界,给了待遇保障,也留了沟通通道。内部人心稳住了,外界也看明白了,国内团队不打算退。
闻泰科技的姿态同样强。公司在10月12日发布声明,批评荷兰做法属于过度干预,既不符合市场规则,也伤害投资者利益。闻泰同时聘请国际律所启动法律救济,并与中国相关部门对接,要把本来就属于自己的管理权拿回来。
再看供应这头。中方在10月4日发布新的出口管制,涉及特定成品芯片和工艺配方。欧洲汽车制造协会在10月中旬向成员通报,若安世供货中断,宝马、奔驰等十多家车企可能几周内就扛不住。车规级芯片认证动辄几个月,短期很难补位。
这一下戳到了软肋。荷兰拿着托管文件,但七成封装测试在中国,生产不停,货就不可能按它的指挥棒走。欧洲车企的催促,比谁的表态都直白。因为这个,荷兰说“完全自主”的说法就很难站住。
同样安世中国的两座工厂还在按节拍出货。东莞、无锡在车用电子、工业控制这些关键环节上的供给没有停。这也是为什么,单靠托管股权,不可能直接把产线调走。产线、员工、流程都在中国,这些才是实打实的“控制力”。
这里还有个老问题:到底是在管风险,还是在抢地盘。荷兰口头上说“防止技术外流”,但闻泰接手五年,营收冲到二十多亿欧元,毛利率从25%涨到四成多,还把债压到很低。同样的工厂、同样的人,业绩在涨,怎么就突然成了“风险”?
这是在跟着美国对中国半导体加码。美国想一条条地卡住,中国企业就一条条地拆招。你出一手,我就接一手,像在下棋。谁的手更稳,谁就不慌。
现在还在对峙。荷兰想把控制拉回欧洲,美国想把规则压到最深,中国企业要把产能稳住,还要给客户供货。三方掰手腕,看的都是时间、成本和客户耐心。
夜里十一点,东莞工厂的无尘车间里,工人戴着手套把一盘盘芯片装盒,AGV小车在仓库口排队,值班经理盯着屏幕上的良率曲线按下确认键。灯还亮着,机器没停,人也没乱。荷兰会怎么收场,美国还会不会再加码一招?
